在行程忙碌之下便落下了聯絡。
雨紛紛沓沓地下,化作電子訊號的文字也變得稀稀落落,而彼此的近況更佚失在網誌的三言兩語之中。
於是渡部打電話來的時候三浦不禁短暫地驚愕了那麼一瞬間,以為是看錯了號碼,或是期盼都化作了幻覺於眼前泊泊湧現。
一個月的時間彷彿拉長成了一年,四月再次見面時都恍如隔世。

而當下三浦聽著那股爽朗熟悉的聲音興奮地從話筒傳來,兩人一起的電影喔,我們兩個人的喔,汲取的並非信息而是那股存在感如此之強的生命力,彷彿是正面能量迎頭淋下,疲憊都一消殆盡。
連嘴角都無端上揚。
有時連三浦自己都忘記渡部像個毒,戒斷困難。

後來要想起是什麼時候開始在面對渡部時心頭竄動,著實是遺忘在日常繁雜事務之後。只能記起那一年渡部還未成年,像頭橫衝直撞的幼犬,他感覺像是地盤受到了侵擾而反射性地豎起了防衛,卻像其他人一樣被渡部太乾淨的眼神擄獲。看著他時會特別純粹。
像是全然的信任。不是一半、不是大部分,三浦覺得用全部來形容也不為過。渡部豈不是太狡猾了嗎,像自己一樣無法把全部都交出去的人,無端收到了這樣一份無價的禮物,叫他拿出什麼來抵。
三浦現在還是無法理解為什麼那個人選擇了自己,而明明這個自己長滿了刺。每次在談話時總是全心全意地望著,彷彿是焚身碎骨也要用力握著他的手,身上恍若也沾染上他的氣息。

三浦覺得自己能做的便是回應這股力道。
太感謝了,而有時便會在想起渡部時忍不住哭泣。不容易愛人,但上天給了他一個不求回報而愛著他的人,想起來除了感謝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

多說都只是,兀言贅字。


×××


三浦走在前往拍攝的路程,會想像渡部也跟著他走在身旁。
兩個人在原宿挑著衣服的時候也是,三浦站在他身邊時總會恍然想著,渡部的身高彷彿因著心靈而變得更為高大了,三浦站在逆光處卻不感威脅,而安全感的氛圍迅速且靜謐,乖巧地向己襲來。

渡部會在半途上慢慢牽起自己的手。
三浦太過熟悉,以至於想像也不花絲毫氣力。

渡部的手總是很暖,冷天握起來時特別舒服,艷陽下則不過火;一開始是握住四指,後來才慢慢變成指指交扣。後來才發現牽手這個舉動已經陪伴他們走了一圈四季,才提醒對方,一年了啊,然後笑著把時間校正。
三浦有時會感到害怕,因為一切過於美好的事物聚攏地太過快速,因而似夢境一樣虛幻不真實,羽毛般一揚手便飛逝。

彷彿再多碰觸便要碎裂。

只是看著那個人時並不會思考這麼深遠,只會告訴自己要活在當下,當下。
只需要去相信。
消極作為已夠簡單。


×××


而大約是,似以蠶食實則鯨吞的速度啃咬著連繫,在兩人都莫名所以的情況下,險些如失線的風箏飄搖遠去。
是禍又或者該說是福,畢竟是行程都太過忙碌。而生活的庸碌總能創造些什麼又摧毀些什麼。

三浦發現這樣的情況時並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來好好重新拉緊開始鬆弛的關係。甚至連徵兆是從何開始也並不十分清楚,可能是巡迴時、也可能是開始籌備出道唱片的時間點,多想無益啊,只能明白失去了多少時間。

而人彷彿總是活在溫水中冷暖未知。

也許是從電話打來那一瞬間才想起簡訊裡見到他的名字的頻率是少了些,一起吃飯的菜色遺忘在腦海深處,連肌膚相觸的溫度都要佚失,才猛然地相握起手,感到寒冷。
想起帶著笑的眸,總是要大聲說出令他臉紅的隻字片語,要他三餐都不落下的那人,心才好似雷擊地猛烈生疼。以為不思念的同時也都只是藉口欺瞞。

三浦放下手機後找出了生日時收到的T恤。一直被他妥善地放在床頭的櫃裡,三浦從未想過要將它拿出來穿,並不是因為怕弄髒什麼的,只是實在不是一件能穿出去的衣服,而當睡衣又顯得太失禮了。
但彷彿能夠吞食一些悲傷。

三浦穿上T恤時淺淺又似猶豫地揪緊了衣服,手指劃過左手腕上的刺青時眼淚才撲簌簌地流下。
怎麼就毫無能力抵抗呢。電話怎麼就撥不出去呢,連簡訊也不會打了嗎。在心底責備數次後才會想起要不是這場電影的話,又還剩些什麼用力抓緊彼此。
想起來都覺得驚心。安逸於現況的,難道不是自己嗎。

三浦抓起手機時已然了解多遲一刻都會將他越推越遠的事實,才能夠毫不遲疑地按下通話鍵。
要把以前的自己拋棄了啊,三浦等著電話接通時想著,對把話都藏心底的自己道聲再見,對把自己保護得妥妥當當又害怕受傷的自己與以蛻化。然而卻一點也不後悔。

獲得伴隨著失去,反之亦然。
又有什麼好後悔的呢。


×××


欸、欸。

像是被陽光浸滿的聲音從遠方而來,春雨淋漓後將他擁個滿懷,然後是久違的掌溫撫上肩頭,暖得令他顫抖。
三浦用力地反身抱住迎面而來的那人,並沒有餘下任何氣力。

好久不見。
嗯,好久不見。


FIN.

【假面騎士】既行且遠(SR)

Posted on

20120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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